旷世好文！清明节——乡音思母
文/乡音
“王小告诉阎罗王，我骑的是万里驹，阎罗王望了望自己的千里马，商量着是不是能换骑一下？王小佯装不行，那阎罗王就死皮赖脸的祈求着。
一头剃过毛的大肥猪，就这样成了阎罗王的坐骑。那个王小怕事情败露，告诉阎罗王自己千里驹跑的慢，要先行一步………”
儿时的我一遍又一遍的让母亲给我讲着鬼故事，每天基本都是同一个故事。
母亲文盲，没上过一天学，这个故事也是我听到次数最多的故事。
没有厌倦……
母亲老了，现在走路有点颤。故事不知道她老人家还是否记得？
深夜发烧，母亲抱着我一路小跑去赤脚医生家看病，回来后燃起煤油灯守着我，一夜不眠。
母亲病了，绝症。
医院里平静地躺在病床上，看到儿子时无神的眼猛的一亮，随后是愧疚。
“是不是妈的病挺严重，要花好多钱？”一句话，一天能问N遍。“咱出院吧，妈没事……”
“一天才花二百，除了合作医疗报销，基本就几十块钱。”我们每天都要撒谎。
穿刺，放疗，化疗。您从没喊过疼，医生都感觉不可思议？您是怕我们心疼操心故作坚强。
母亲啊！
我们知道你想骗我们，但我们假装被您骗到了。
我知道，终有一天您会走，会去姥姥说的天堂！
可您给我讲的故事我忘了好多，您的孙女还没听奶奶讲的故事呢，您不能走……
“妈的手不当家了乖，俺孙女的小棉袄小棉裤今年妈缝不了了……”您再次愧疚。
“坐被窝里，让妈把你的衣服烤干……”
我又尿裤了……
儿时的记忆历历在目，我已经是几个孩子的父亲了，我的子女您还在操心。
母亲啊！
您儿媳妇儿也是大人，不要一直把她当孩子。
唉……
母亲走了，走的很安详。却给我们留下了悲伤……
大哥紧握着母亲的左手，我紧握着母亲的右手，视频里，千里之遥的大姐泪流满面，姐夫和外甥伴在大姐左右，眼含热泪。
“妈，我会把您的女儿照顾好的，您放心！”姐夫喊着。
“姥姥，我想您了，我会听妈妈的话，做一个乖孩子……”外甥哭着说着。
姐大声喊着您，“妈，您放心，我们会照顾我们的小兄弟的。”
模糊的视线，我看到了您痴呆有些散光的双眼动了动。您是想告诉您的女儿他们一家，您听到了。
大哥的泪珠划过了腮帮，轻轻的说：“妈，您走好，那边没有病痛。”
“妈，我不在气您了……”我的话您听到了没有？我的母亲！
“老伴啊，三（父亲的乳名）在。你像大姐姐照顾和陪伴我大半辈子，竟让你受苦受累了……”你家的倔老头我的父亲刚强了一辈子，此刻已经泪如雨下……
视频里，您闭上了双眼，大姐家里炸开了锅……
大哥和我紧紧地握着您暖和的手，默默流泪变成了抽泣。
“几点几分了？”憔悴中的父亲抽泣着问我们。
“66岁第6天，11月11日，21点21分。”父亲得到答案后告诉我们。
母亲啊，您知道您的儿子对数字概念模糊，选了这么简单而又吉祥的数字作为离别的日子。
守在您的棺椁前，我回忆着过去，嘴里的泪水除了咸，还有点涩，您知道吗？
母亲啊！事后父亲整理您的遗体时说“你妈老了老了，爱干净了。身下没有尿没有屎，遗容干干净净，说您最后的时刻还保留着爱美的毛病。”
说您在医院治疗时弄脏了地板，护士拔掉输液线走后您去用卫生纸擦地板。为这事还吵了您！可父亲知不知道您是怕麻烦清洁工打扫而去做的。
母亲啊！实习护士在您的手臂上扎了两次没有扎到血管，实习的孩子脸都白了，您却微笑着说没事，不疼。
母亲啊，大夫说做穿刺手术和纤支镜您会有很大的痛苦。我们都为您捏一把汗，下了手术台，憔悴的您说没事，不疼。主治大夫都被您坚强的意志折服，和我们说，你母亲这个老太太我还是第一次看到，别的病号会一直呻吟……
“钱花的不少吧？咱别治了。”是您经常挂在嘴边的话。
母亲啊，我们一直在欺骗您。告诉您有合作医疗，每天花几十块钱，但从您的眼神里我们看到了心疼的眼神。
母亲啊！您还记不记得您在我小时候喂我小米饭时，老说最后一勺，因为我不喜欢吃扎嘴拉嗓子的小米饭。（穷，那个岁月家家户户能吃饱就不错的年代。）
每天守在您的床前，我都会一勺一勺的用嘴试着烫不烫，然后喂您。用您在我小时候的欺骗手段欺骗着您，“还剩三勺，剩饭不好的妈。”我看着您吃完，会偷笑把小时候您欺骗我的找平了。
母亲啊，这账咱扯不平，儿子还欠您很多，您知不知道啊？
我们才照顾了您几天，您给了我们生命，还把我们养大，又和父亲给我娶了一个好媳妇儿。
母亲啊，哥今天又吼我了，不让我太悲伤，那样会让您的倔老头更难过。
母亲啊，您在，您又该说我哥了。
“我和我爸谁做的饭好吃？”喂饭时是我经常问您的问题。
“都好吃。”每次的答案都一样。
我知道您又在偏袒您的倔老头了。为了放油多少的事我们争吵，气的我把火关了。您知道吗？父亲说放油多对您身体不好，我怕您吃到嘴里没味道。为这事，街坊还以为我爷俩在闹断绝父子关系呢？
“花这么多钱不后悔！”一向节俭还有点抠门的父亲在您走后第二天红着眼睛微笑着说。
检查初期，医生说您三个月的生命期限，您用行动告诉医生这句话是那么不靠谱，但又让医生引以为豪，一年七个月。
母亲啊，邻家的我那个老嫂子这几天每次来看您，我见她都会偷偷抹眼泪。您知道吗？
母亲啊，您的儿子是一个不会当着别人放声大哭的人，灵堂上。我不会大喊，也不会放声大哭。我胸口疼，您知不知道啊？都去我的院子里吃饭了，我守着您，抱着您的棺椁，我放声大哭。告诉您我不在气您了，也不和您的儿媳妇生气了，您答应给我家孩子做的小棉袄还没做呢？您听到了吗？
母亲啊，灵堂里我姐撕心裂肺的哭声和长跪不起，让我爸的眼圈又红了。没有大哭大喊的我，为了搀扶我姐，一头栽倒地上，您又心疼了，又该骂我们了。
母亲啊，隔着棺椁的板子，我偎依着您，我心里的话您知道吗？您的大儿媳妇和二儿媳妇各抱着自己的孩子，您看孙子和孙女的表情一样。痴呆的目光随时有了精神，无精打采一扫而去，微笑像春天的花朵。
母亲啊，我一直以为您不喜欢女孩，您的表情告诉我您的儿子错怪您了。
大哥昨天夜里去咱家坟地撒米了。他说：“咱妈善良一辈子，临走也让天寒地冻外的鸟雀傍傍您的福”。
母亲啊，以前我们兄弟老说你的节俭升级到了抠门，可您走时了，什么都没有带走……
母亲啊，我说您不疼爱的孙女，知道您去逝的消息后孩子蒙头大哭，她妈妈说孩子睡着了还在哭，您知道吗？
母亲啊，明天您就要下葬了。您知道吗？我们是那么不舍，大嫂在整理您的衣服，怕我们的父亲睹物伤情。您家倔老头却说要多留下几件，给他一个念想。
母亲啊，您的倔老头又在数落我哥我姐了，那么多衣服，怎么又给你妈买了一身？我们每次看到您穿的衣服，都是那么一两件，给您买的衣服您都存着舍不得穿，怪不得父亲责怪我们。
母亲啊，天气预报说明天夜里有小雪。您明天下葬，苍天因您的逝去，也在悲伤，您知道吗？
母亲啊，您放心，您的孩子们都会过好的。
儿子愿您一路走好！
天堂没有劳累，西方没有疾苦！
母亲啊，这是您的儿子在您去世后写的心里话，您听到了吗？
母亲啊，清明节后是您百天忌日，儿子要说的话想说的话，都藏在心里。夜晚每思起您，儿子就会彻夜难眠。总感觉亏欠您太多太多……
儿行千里母担忧，阴阳相隔儿悲愁。
九泉之下可安好，人间疾苦冥不收。
菩萨堂前儿叩拜，阎罗地下儿敬酒。
慈母一生多行善，逆子无德已回头。
不求儿孙多福报，唯怜老娘少庇佑。
在世之时皆劳苦，驾鹤西去莫回首。
轮回路上富贵家，锦衣玉食无须谋。
今生今世难报恩，佛祖面前儿有求。
……
不孝子早晚三柱香愿母亲来世富贵长绵！！！
也请母亲放心，您家的倔老头我的父亲我们会照顾好的，不再惹他老人家生气……
作者简介：乡音，原名王贺殿，司寨乡尹柳洼人。延津县作协会员，文学爱好者。喜读书，工文艺。为人正直，忧国忧民。代表作：纪实文学《延津打工者在阿尔及利亚的真实遭遇》等。
总编辑：楚国农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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